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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89年、隋朝开皇九年、陈朝祯明三年的灭陈战争里,此时驻扎在建康城外谋划攻打建康城、一举灭陈的我正在和高颎、贺若弼、杨素、韩擒虎等各路大将认真详细地商讨伐陈大战的具体细节和派兵布阵,不知不觉商讨完之后已到深夜。

商讨战术结束后,我独自回到在建康城外六和山桃叶镇的驻扎军营,俯瞰脚下星星点点的建康万家灯火,不由得就想起了和姮儿初遇初识之时她带我到建康城最高处的钟声绝顶大爱敬寺观赏壮美建康日落的美好辉煌。彼时,她还以为我是北周贵族公子“独孤英”,我还以为她是“西梁嘉宁公主萧姮”。当初在建康中和姮儿种种相爱往事历历在目,却不知不觉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万般变幻难言尽。

我当然深爱着姮儿,只视姮儿为我杨广此生唯一的至爱与发妻;我也当然知道姮儿身为承担她父皇陈宣帝陈顼希望的大陈镇国长宁公主,大陈江山对于她无可替代、不容挑战质疑的重要性。然而,我纵然深爱姮儿,我纵然深深明白大陈家国于她的意义,可身为隋朝晋王的我、作为志在统一天下而建立不世大业之功的我,却仍然不得不为了我的身份和理想站在和姮儿的绝对对立面、亲自领兵伐陈。

既然伐陈统一大业无可避免,那我宁愿是我杨广亲自领兵统帅才能尽最大全力保全姮儿和她爱重的大陈江山。虽然我很难奢求,我的这番良苦用心姮儿能够明白;虽然我知道,很可能姮儿会因为看到我亲自领兵灭陈而深恨我入骨、对我深深误会无法原谅。但是,或许这就是当初天台山上智顗大师看到我和姮儿之时一眼看透我们二人的那一生情缘宿命吧——情极缘却,难为宿命;因果轮回,幻灭如空。

终究,情也,缘也,命也。

当我紧紧攥着手中被姮儿退回的琼华珮俯瞰建康城毕,正准备回营休息、养精蓄锐之时,却是独孤盛面色匆匆地跑到我身旁,支吾了半天却终究为难道:“殿……殿下,刚刚得到陈朝朝廷的消息,七日之后,陈朝镇国长宁公主陈姮正式举行大婚下嫁武威将军、绥远公世子、禁军统领、长宁驸马萧世廉。”

听到姮儿即将正式大婚下嫁萧世廉的消息,虽然我早已知道姮儿下嫁萧世廉之事,我终究还是难掩悔恨心痛,身形狠狠一颤,狠狠把琼华珮攥紧在掌心、仿佛要把我和姮儿的定情信物琼华珮深深镌刻嵌入手掌直至沁出血来,全身是难以控制的颤抖、心头是剜心滴血断肠之痛。

我杨广一世深爱挚爱你陈姮如此,我又如何能眼睁睁见你嫁做他人妇呢?我误娶萧萦是我不对,但我还是相信我们曾经永结同心、长相厮守的海誓山盟的,我还是相信我们的真爱的,我还是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夺嫡成功、成为大隋皇帝,然后到时候再无人敢制约反对地光明正大地迎娶你为我的爱妻的,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我们的爱情呢?

万般揪心思量之下,我当即便把琼华珮紧紧攥在左手,用右手快速拔剑狠狠地劈砍断一大把树枝而威武霸气地沉声下令道:“传我命令,七日之后,入夜攻打建康城!”

独孤盛听到我的此番命令,分明是知道我固然是为了伐陈战争的胜利、但更是为了夺回我的心头至爱姮儿才下此特殊命令。

然而,独孤盛终究是有些担心地望着我犹疑道:“殿下,在隋陈大战无可避免的情况下,您亲自挂帅出征以最大程度保全长宁公主殿下和她的大陈江山已经极其容易被她记恨误解了;若您再执意在她和萧世廉的大婚之夜攻打建康城、破坏她和萧世廉的大婚,只怕……只怕就算您强行掳了她来,她一辈子再也无法原谅您了……”

“无论如何,姮儿只能是我的!就算她再误解,我杨广也一定要用我的方式爱她护她!”我深深了然独孤盛的关心和担忧,但在我心中,对姮儿的深爱与痴念便早已超越了一切,无可动摇。

看到我如此霸气坚决,深深了解我的独孤盛也没有再多话,便应了一声“是,末将遵命”便行礼退下,独留我一人茕茕身影孤独傲立在这建康城外的六和山上。

姮儿,人生一世,只影一人总是孤独。唯有与你相伴,才是我人生最鲜亮的色彩与最明媚的意义。所以无论你对我会有何误解,我总是爱你不变,一往情深,从无变化。若是说有变化,那便是对你的爱随着时光与岁月的变幻增长越变越深了。

此刻我站在南北朝百年统一大战的最前端,烽火狼烟里总有无尽威胁和万端牵念。可是,只要想到你,只要想到我们曾经共同喜忧的一切,只要想到我们的深深爱情,我便不再孤独、只剩温暖。

一生很长,长到长命百岁;一生很短,短到岁月如梭。可无论生命长短,逃不过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的我们只能尽量拓宽生命的宽度,让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珍惜、健康、快乐、精彩、尽兴、无悔的,一生无憾,那般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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