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秦突然挑起战事，老爷就带着庆城全部将士前去抵抗。听说双方交锋数次，虽说没得胜，但也没有落败啊！可那南明王竟然下令将庆城直接割让给了北秦……”
“那些北秦人，占了庆城后把城里青壮年全部拉去做了苦力，凡是抗拒或是要逃跑的都被北秦来的城主当场处死了……”
“十多年来，那北秦蛮子只知道大肆收税敛财，城外的农田桑地都被他糟蹋盖了青楼酒馆，民不聊生啊！原来的人啊，死的死，逃的逃……”
“老爷的庆城呐……如今的样子……哪还能叫个城啊！”
老管家声泪俱下，过去屈辱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如今得到了宣泄。他身边的小男孩大概是从未见过老管家涕泪纵横的模样，吓得他紧紧着抓着老管家的衣袖，试图安慰他。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已然控制不住情绪的老管家。小男孩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我也不予理会，只是注视着老管家。
等老管家缓过来，情绪平复了许多，我才缓缓开口。
“老管家……你现在还想要把庆城夺回来吗？”
老管家猛得一擦通红的眼眶，几乎张嘴就要回答我的问题。我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道。
“不要着急回答我……自己先冷静冷静好好考虑一下吧！”
“现在的日子，虽然遭遇着不公，但无论怎样，至少每天还能算得上过的平安。这小家伙，不出意外的话也能像正常孩子那样顺利长大。”
我瞟了一眼老管家身边的小男孩，老管家也扭头看了过去。他面色严肃，可神色中的宠溺怎么也掩饰不了。
“而夺回庆城，对于这件事，无论是北秦还是南明都不会任由我们随意作为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再一次挑起战事。另外，你自己前面也说了，如今还留在庆城中的人少得可怜。所以，为了夺回庆城而聚起的兵力只会更少。”
“我刚才也看过了，如今的庆城中清一色的老弱病残。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是要过安稳日子，还是去完成那九死一生的执念？”
“大少爷……这，这种事儿应该是您……”
我的叙述十分的平淡，老管家也从刚刚对过去的回忆和对北秦恶行的憎恶的激动中彻底冷静了下来，犹豫着，支支吾吾。
“我回来，就是来询问你们的意见的。若是想要平安，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你就忘掉我说的话，只当我也在当年跟着老爹一起死了。可若是要……”
“大少爷！”
老管家打断了我，神色中的不舍与纠结已是浓郁到了极点。他紧紧地握住了小男孩的手，抬头盯着我，似乎不希望我再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我被他突然的打断而停顿了一下，但我却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不再继续说下去，反而一改之前平淡的语调，逐渐加重了语气。
“可若是要夺回庆城，你们就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到时候，即便是这小子也不能苟活。”
“大少爷！老奴这条老命愿供大少爷驱使！”
老管家的神色霎时间变得极为坚定，灼灼目光好似回到了他青壮的年纪，那般的心高气傲，志在苍穹。
老管家跪在地上，像是觐见皇帝的老忠臣一般，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是否受得了，一头磕在了地上的青砖上。
要是按年纪算，自那小男孩记事起庆城就已经落到北秦人的手里了。所以对于他来说，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赶紧把跪着磕头的老管家扶起来才对。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小男孩非但没有讲跪在地上的老管家扶起来，反而还学着老管家的样子也一头磕在了地上。